据说,上海那场大火至今已经快周年,仍有若干遇难者死不瞑目,无法入土为安,因为他们的家人到现在都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,一场夺命之火究竟因何而起。哪怕官司已判,官员们该罢的罢,该罚的罚,但附加的处罚终究无法服人,能说明真相的A4纸无论厚薄,总被锁在军机处之类的地方,无人可见。
据说,当年在克拉玛依大火事故中喊出“让领导先走”的阿姨,如今仍居要职,依然可以发号施令,无人追查当年以祖国花朵生命换自己仕途的恶举,只知道当年人家是率先跑掉的一个,如今依旧属于先富裕起来的一个,当年将一群娃娃扔在火堆中垫背没事,如今吃香喝辣照样逍遥。
还据说,红十字会官员出来恐吓式求饶——不能再对郭美美事件穷追猛打啦,再这样下去,我们的慈善事业要受到很大影响啦。卢美美这边还正经有人歌功颂德,人家在非洲给我们创造了多少机会啊,怎么没人看到呢?人家是多么厉害的小姑娘啊,你们羡慕嫉妒恨有什么用呢?
最后听说,动车的事情差不多到这样就算了了,没个结论没个说法甚至连板子都懒得举了,把那批动车都召回重修就是,还说那都是有致命缺陷的货色,开下去是要车毁人亡的。
我们的国度总是如此,真相总要在很多年后,以不经意的方式,羞答答地在角落里和我们打招呼。我们总是在瞥见它们的同时打上怀疑的问号——这是真的吗?谁来证明这是真的?更重要的是,谁来证明这不是真的?
以这样一种方式对待真相,才是我们身边的丑闻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并且越来越耸人听闻的根源,因为真相在当时当地难见天日,日后被勇士们偶然提起,也会有聒噪的大喇叭在耳边叫嚣,这不是真的,这是别有用心的,这是道听途说的,这是难以服众的。
可惜,那喇叭只会叫嚣,却不会沉下心来,耐心告诉你真相,哪怕只是接近真相的路径。为什么我们的回忆中野史横行,为什么我们的心中流言肆虐,就是因为真相从来不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,甚至,迟来的真相也是一种奢侈品。
总有些专家学者们,当然,他们的头衔中最重要的是御用两个字,这两个字就像卫生巾的广告一样,总是告诉你他们能够妥帖保护伸缩自如,因为他们承载得了一切污秽之物并且保证不侧漏。这些人最喜欢说,我们的国民太没有理智,总喜欢相信谣言,总喜欢相信传说,从不相信官方的解释,所以是不可救药的,所以也不能给他们民主不能给他们选择的权力。可是,亲,与我等生活攸关的这些事情,没有一件能得到让人信服的专业的来自权威机构的解释,凭什么让我不相信那些各种各样的说法?你说那是流言,我说你说的才是流言。你说权威机构,我只能说,如果铁道部这样的部门也可以叫做权威部门,那我们家楼下小卖部就是更权威的部门,至少,人家不蒙人。
我们喜欢听故事,听故事的时候最常用的口头禅就是——后来呢?因为我们一直有追求真相的原始冲动,只是这种原始冲动现在逐渐都演变成了对各种小道消息的大方笑纳。正常需求得不到满足,那就只能走非常正常渠道,反正总要有个故事给我听,总要有个结果让我心理满足。后来啊后来,这个问题上最权威的专家应该是刘若英,当年人家就唱过后来,KTV里排名靠前,一天到晚少男少女宅男宅女怨男怨女都在那里叫——后来……后来……后来……
后来呢?刘若英都嫁人了,我们却依然找不到真相,这么重大的事情都找不到真相,让我怎么相信爱情?我只能说,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,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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